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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失憶的冷酷執政官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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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曉最初對蕭承靠嗑藥來促進記憶恢覆的方法是碩不抱希望的,但既然他願意“以身試法”,她當然不會阻攔他。

最差的結果,就是一點兒用都沒有,但若運氣好一點,他說不定就能恢覆記憶,然後帶著她回到中心區大殺四方了。

但她忘記了,他會記住她家地址以及他最初出現在她家裏的那個決定性原因……

“嗯?你說什麽?”方曉第一反應就是裝糊塗。

蕭承撐床坐起來,冷笑:“現在還想否認?”

方曉看出他嗑完藥似乎有些虛,心裏想著我說不定可以打倒他,可身體卻誠實地往後退了退。

他的本事,她早已經親身領教過。

“這事並不重要。”方曉肅容道,“現在重要的,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……你恢覆所有記憶了嗎?”

蕭承卻沒有回答方曉的問題,只冷笑一聲道:“怎麽不重要?若非要親自來捉拿你,我怎會深入蓬安區?”

他在剛才那迷幻之旅中記起來了很有限的一些事,他記得自己被牛糞炸了,按照線索查到了方曉頭上,然後帶隊來蓬安區……後來的事,又是一片模糊。

“難道你覺得是我故意拿牛糞炸你,引你來蓬安區,然後設陷阱抓你?”方曉反問,“那我繞那麽多路的目的是什麽?”

“你早說了。”蕭承道,“你想成為首席技術官。”

他分析著他有記憶以來發生的事,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真的。她的目的是當首席技術官,這個職位從前是沒有,可一旦設立起來,權力和油水不用說。她聯合連老大,共同演出這麽一場戲,正是為了達成這個目的。所以,以她沒想傷他性命這一點來當做證據是不行的,他們本來就需要他活著。

方曉還想辯解,蕭承突然撲了過來。

方曉嚇了一跳,急忙向旁邊躲去,他身體虛了點,因此被她及時躲過,她腳步不停,沖向門口,才剛搭上房門呢,就被蕭承拽住領子抓了回去。

她情急之下一邊掙紮著踢翻凳子一邊叫道:“救命!救命!”

這片隔音並不好,劈裏啪啦一陣響,再加上方曉淒慘的叫聲,立即引來了隔壁的註意。

走廊上傳來腳步聲,有個略顯蒼老的女聲在外頭說:“211號房,怎麽了?”

“嗚……”方曉的嘴被蕭承捂住了,發不出聲音。她的兩只手也被他輕松地鉗制在背後,不得不緊貼著他,動彈不得。

“抱歉,我和我女朋友聲音有些大了。”蕭承眼也不眨地說,他才剛嗑過藥,又追方曉運動了一番,聲音低啞帶著微微的喘息聲,聽得外頭的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都忍不住心跳一亂。

“這邊隔音不好,你們小聲一點。”老太太也不好再說什麽,趕緊走了。

蕭承聽外面腳步聲遠去,低頭看方曉。

她正瞪著眼睛看他。那眼神,簡直像是要噴火,把他燒成灰燼。

但對蕭承來說,這樣的眼神毫無殺傷力,他抓著方曉進衛生間,往她嘴裏塞了塊毛巾不讓她叫出聲來,又拿了床邊抽屜找出來的繩子將她捆上。

方曉氣憤地坐在床沿,氣得都懶得看他,這個白眼狼!

蕭承坐在椅子上,嗑藥過後的身體,確實還很虛弱,他看著方曉,卻見她一仰頭直接躺下了,又翻過身轉向床裏面,一副拒絕溝通的架勢。

蕭承不知為何想起了他小時候曾養過的一只貓,它鬧脾氣時的模樣,竟跟她有幾分神似。

見她不肯溝通,蕭承也沒勉強,他坐在那兒將他失憶以來的事都想了一遍。

從最初她見到他時就有些可疑了,他失憶前是無憂城的執政官,從他在網絡上找到的風評來看,“他”是個冷酷、不近人情的男人,但她對他的態度卻太過寡淡了,好像他失憶了到她這兒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。

今天她要出門去見連老大,他想跟去時她似乎也根本不反對,好像就期望著他會主動提出一樣。而在連老大地盤上的事,就更令他懷疑了。帶他離開的人並沒有看緊他,讓他輕易地找到了武器庫和自己的個人終端,其後更可疑的是,她在工具箱準備的那些工具,如果說最初她只是想自己一個人去給連老大做檢修,怎麽會帶上那麽多東西?還有剛好停在門口的車,可以侵入車載系統的病毒……

若說這些不是提前布置好,演給他看的,又會是什麽呢?

成為無憂城執政官的救命恩人,這是多大的恩情?當上首席技術官後,她將會獲得極大的利益。至於牽扯到這起事件中的所有人……他們不是有令他失憶的方法嗎?在今天這場“戲”之後,他將被迫回到中心區去,那麽知道他失憶又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她,將成為他最信任的人,然後她盡可以在得到首席技術官的職位後再一次消除他的記憶。

更狠一點的話,她甚至可以不顧跟她勾結的連老大等人的性命。

片刻之後,蕭承感覺到身體恢覆了一些,走到床邊,搭著方曉的肩膀將她翻過來。

……她閉著眼睡著了。

即便不想的,蕭承心中依然生出了好笑的情緒。

在這樣的情況下,她居然都能睡著嗎?

他坐回了椅子上,身體裏的疲勞似乎也湧了上來。她的個人終端都隨便給他看,可見裏頭並沒有什麽關鍵性的東西,他之前不是沒翻過,確實沒找到任何詭異的東西。短暫的接觸來看,她是個極為謹慎的人,從她隨身攜帶的東西裏,也不可能找到什麽能證明他猜測的證據。

失憶這事,對蕭承來說確實有些困擾,但還沒到煩心的地步,大概失憶前,他就是個不會因外物而過分情緒化的人。失憶了,那就找回來,在他看來是很簡單的事。

但床上躺著的女人,確實讓他煩心了。

他的疑心是應當的,她也確實處處透著可疑,但如今的狀況,讓他莫名的煩躁。

他有些猶豫該怎麽處置她。

蕭承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,當他突然驚醒時,正好看到在他睡著前躺在床上的方曉正一蹦一跳地往門口跳。

他揉了揉太陽穴,起身抓住方曉的胳膊,將她拖回去按坐在床上。

方曉冷漠地看著蕭承。

蕭承感覺頭有些疼,可能是“重生”的後遺癥。

他看著方曉道:“我可以把毛巾拿下來,但你不能叫。”

方曉以與此刻臉上冷漠極為違和的速度立即點頭。她現在嘴巴都張得難受死了。

蕭承走上前,在拿走她嘴裏的毛巾之前,另一只手先掐上了她的脖子,只要她敢叫,他立即就能讓她失去喊叫的能力。

方曉眼睛一閉,只當沒看到。

很快,方曉的嘴巴就被解放了。她動了動嘴,讓嘴邊僵硬的肌肉都活動開,這才睜眼看蕭承。

他站在床邊,依然維持著掐著她脖子的動作,冷酷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,好像只要她一出聲,他就會像劊子手一樣,毫不留情地掐死她。

她過分明亮的雙眼並不退縮地與蕭承對視,閉著嘴不出聲,跟他杠上了。

蕭承終於松開了方曉,退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。

方曉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著他,真是恨不得眼神能殺人。她一個多麽高尚的人啊,為了救世累死累活,偏還總被人誤會……

蕭承並不避開方曉的眼神,她的眼神對他來說也幾乎沒有殺傷力,他說:“我給你一個機會。”

方曉眉頭一挑,這人說話簡直跟連老大一樣。

蕭承不知道方曉和連老大的對話,接著說:“你把我的記憶還給我,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。”

方曉覺得心好累,這種誤會,叫她怎麽解釋得清楚?

他是認定了她跟連老大一夥的吧?確實,她準備得稍微過於充分了一點,但那都是為了救世任務提前做的準備,也正是因為有這樣那樣的準備,她和蕭承才能安然逃離,可站在蕭承的角度來說,她好像確實看起來有點可疑?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,就會迅速生根發芽,攔都攔不住。

“我也想讓你恢覆記憶,可我做不到。”方曉打起精神解釋道,“那炸彈確實是我做的,但那東西根本炸不死人,就是小煙花而已,我做給木木玩的。那天的人是他,他哭著跑回來找我,我才知道他闖禍了。”

“你今天當著我的面,把他支走了。”蕭承說。

方曉:“……”

好了,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!就算真把柏木找來,他也只會認為是他們早就串好詞了。

“……你打死我算了!”方曉自暴自棄道。

蕭承當然看得出方曉說這話不是真心的,他認為這是以退為進。

“這是你能有的最好選擇。”蕭承說,“同樣的目的,對你來說還更簡單了。”

方曉看著蕭承答非所問:“是不是要連老大親手打死我,你才會相信我跟他不是串通好的?”

蕭承不語,但答案已很明顯。

方曉是個頑強的人,見蕭承已認定她是壞人,她能怎麽辦?順著他安排的劇情走唄!

“行吧,我答應你。”她沒好氣地說,“但恢覆記憶的機器在連老大那裏,他不會讓我帶出來的。”

蕭承說:“這很簡單。”

他上來解開綁著方曉的繩索,看著她說:“我們回中心區。”

失憶也沒關系,他依然是無憂城執政官蕭承,他這張臉,就足以辦成很多事了。誰敢逼問他是不是失憶了呢?之前他是擔心自己的下屬中有內鬼,想找回記憶,或者至少弄清楚內鬼是誰再回去。但現在,他必須先回去了。

誰都無法信任而已,對他來說並不困難。

方曉揉著都淤青了的手腕和腳腕,連眼風都不給蕭承一個。

回中心區就回去唄。她猜他是怕如果直接放她回去找連老大拿所謂的“機器”,她會告訴連老大他們的“謀劃”失敗了,對他本人的安全是個威脅。他大概是想先回中心區拿回屬於他的權力,然後再把連老大滅了,慢慢找機器。

……反正她又不是跟連老大一夥的,他要滅就滅唄。

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,蕭承決定先在這裏住一晚再走。在他看來,連老大不知道他已經識破了他們的陰謀,那他們繼續住在這裏就是安全的。

而方曉也覺得自己這個安全屋很安全,因此沒反對。

屋子裏只有一張床,雖然睡兩個人綽綽有餘,但以方曉對蕭承的厭棄,就算他的顏是她的菜,她都不願意跟他同床共枕。

更令人煩惱的是洗澡問題。方曉忍不了今天跑一天的臭汗,蕭承親自去衛生間檢查過沒辦法逃走才放她去洗澡,然後等他要洗時,他拿了繩子想將她綁起來。

方曉往後一躲:“我才剛洗得幹幹凈凈,你就要這麽對我?”

方曉身上的衣服是早準備好放在這裏的,因此她有換洗衣物,但蕭承就沒了,他也不方便出門買,只能將就穿回去。

蕭承總覺得方曉又在耍花樣想跑,冷笑道:“在外面綁著還是進來看我洗,自己選一個。”

方曉磕絆都沒打一個:“看你洗!”

反正吃虧的又不是她!

蕭承沒想到方曉竟然這麽不要臉,但轉念一想,就知道她是在激自己。他抓著她手腕反綁,拖著她進了衛生間,又拿她準備的衣物裏翻出來的一條深色厚絲巾綁在她眼睛上,綁著她手腕的繩子,拴在了衛生間的門上。

他把兩個選項合二為一了,因為他突然想起,他在衛生間內洗澡,有水聲遮掩,萬一她跑了呢?還是這樣盯著她,他才能安心。

然後,他就洗起澡來。

方曉:“……”

聽著耳邊水聲嘩嘩作響,卻什麽都看不到,真的是有點遺憾啊。雖然她可以嘗試在墻上把絲巾蹭掉……但那樣就太猥瑣了!他自己要給她看,和她千方百計想看,是兩碼事!

蕭承洗完澡,穿上了原先的長褲,T恤和內褲則簡單地洗了晾起來。但今天陰雨綿綿,恐怕到明早最多也就一個半幹罷了。

眼睛和雙手都被解放後,方曉默默看了看他的上半身,轉開視線道:“樓下有公用烘幹機,我幫你去烘幹吧。”

蕭承拒絕:“不用。”

好心當作驢肝肺。

方曉心裏吐槽了一句,對他身體的那點兒欣賞也煙消雲散,自然沒堅持。反正這種天氣衣服肯定是不會幹的,明天穿濕衣服的人是他又不是她,她急什麽?

然後她跳上床,對蕭承說:“想來你也無法安心睡覺,那我就睡了,麻煩你守夜啦。”

她自顧自說完,被子一扯轉身背對他。

蕭承看著方曉在被子裏拱出個人形來,沒再說綁她的話,在床邊椅子上坐下。

雨夜泛涼,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後,蕭承上了床,扯出被子往自己身上蓋。

方曉正迷糊著將睡未睡,被蕭承這麽一弄就驚醒了,感覺到旁邊傳來的涼意,她不怎麽客氣地說:“你上來幹什麽?這是我的床。”

被窩很暖,蕭承不想下去,便冷聲道:“要麽閉嘴,要麽你下去。”

方曉:“……”

考慮到自己的武力值完全不是蕭承的對手,方曉選擇了閉嘴,但她往裏滾了滾,順便把被子往自己這邊拖了拖。

蕭承半個身體都露在了涼空氣中。

他抓著被子一角,往自己這邊扯了扯。

方曉壓著被子一角,又往裏滾了滾。

蕭承身子又露了一半。

他抓著被子一角使勁一扯,原本壓在被子上的方曉被這力量扯得重心不穩,竟然朝蕭承那邊滾去,一圈半後一頭撞上他堅硬的肩膀。

方曉揉著被撞痛的額頭看向蕭承。

房間裏的燈還點著,燈光昏黃,讓蕭承那從嗑藥醒來之後就冷酷的模樣都顯得柔和了幾分。

蕭承也低頭看著她,二人距離那麽近,呼吸交纏在一起。

在這極端暧昧的氣氛中,方曉張嘴道:“我是不會出賣我的色相的。”

蕭承:“……”

他按住方曉的肩膀將她推開,只冷冷地丟下一句:“不要再亂動。”

不然怎樣?後果自負?“你點燃的火就由你負責澆滅”?

方曉心裏想著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亂七八糟的事,只覺得心情好了不少,也不再跟他糾纏床和被子的歸屬問題。

第二天醒來的時候,方曉自覺昨晚睡得很好。

畢竟,要提防枕邊人跑掉的人,可不是她啊,她的睡眠質量能不好嗎?

再看蕭承,早已穿戴整齊,見她起床就說:“五分鐘後出發。”

“半小時吧。”方曉還價道。

蕭承盯著她。

方曉聳聳肩:“女生早上要做的事多著呢,五分鐘怎麽夠?”

“那你還在這浪費時間?”蕭承道。

“那就說好半小時了。”方曉擺擺手,進了衛生間。

說好的半小時,既然蕭承沒有反對,方曉就磨磨蹭蹭的,真到了半小時,才對臉色難看的蕭承笑道:“我們走吧。”

她註意到,蕭承身上的衣服都幹了,再看窗外,還在下雨,她猜他是趁著她睡著了,去烘幹機那兒悄悄把衣服烘幹了。

雖然被誤會的人是她,但好像她也不吃虧。

方曉在樓下買了把傘。

其實她想買兩把的,但蕭承大概是怕她跑了,只讓她買一把,然後她就得撐著傘罩著二人,手臂沒一會兒就舉酸了。

她的慢動作讓他們二人推遲了半小時出門,但這不是沒好處的。這個時間正是早起上班的人出門的時間,因此街上人不少,大家又都撐著傘,這成了天然的屏障。

撐傘在雨幕中漫步本是別有意境的,然而手酸了的方曉並不這麽想。

不但如此,她還要替蕭承看著來往的路人。她怕蕭承認為這是她和連老大串通的之後,就覺得遇到連老大的小弟們不要緊了。

那可是要命的!

正因為緊張地四顧,方曉才能第一時間看到了潘員。

她下意識抓了下蕭承的手臂,點了點前方的潘員。

蕭承略帶諷意的視線便跟了過來。

方曉氣急,還以為她是在裝呢?要不是被連老大抓到,蕭承不一定會死,而她死定了,她才不會這麽好心啊!

潘團潘員兩兄弟幾乎都是成對出現,看到了潘員,就一定會看到潘團,方曉掃視一圈,真的在街的另一邊看到了潘團。

更糟糕的是,兩兄弟向彼此走去,而她和蕭承就卡在中間的位置!

周圍的人行色匆匆,方曉和蕭承這樣駐足的實屬異類,遲早會被看出不妥來。

方曉將傘往背後一轉,然後踮起腳尖摟住蕭承的肩,黑傘將二人上半身的動作遮掩得嚴嚴實實,旁人只會以為這是一對情侶在忘情擁吻。

黑傘下,蕭承凝眉看著方曉的動作,二人對視片刻,他似乎想推開她。

方曉立即低聲道:“連老大要是知道我們打算往中心區去,你覺得他會怎麽做?”

不就是按照蕭承的劇本來嗎?她可以的!

“那不是正合他意?”蕭承道。

“你昨天要了‘重生’的事,你以為他不知道嗎?”方曉正色道,“我一直沒傳消息給他,他生性多疑,又怎麽肯輕易在不知進展的情況下放你回去?”

方曉的話有理有據,蕭承雖有些詫異她怎麽會這麽幫自己——他一直覺得她昨天答應他的條件是有點口不對心的——但她說的道理是沒錯,即便這也是連老大設的局,他也當裝作尚未發現的樣子配合她。

因此,當方曉踮著腳尖踮累了差點落回去之時,蕭承及時攬住了她。

至此,黑傘下緊緊相擁的二人,便成了一道撒狗糧惹人厭令人恨不得拆掉的風景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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